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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22日 星期日

徹底研究(二)

前端搖滾或電子音樂的聽眾都知道,初聽的第一印象大抵無甚參考價值。要從一頭霧水中開始找出一些頭緒,到喜歡上它,至少也要一二十次的循環;而如果要到可以聽出它的結構,可以無意間哼出曲調,直到終於習慣而融入背景記憶之中,次數就必須以百來計算。小說的話,通常則有兩種策略。一種是承認羅蘭巴特所說的tmesis-因為有意無意的略過,導致每次讀到的結果必定不同-而採取多次的重複閱讀。(李洪志先生云,讀《轉法輪》務必兩小時內一口氣讀完,依此不斷的重讀當作修行,應是受此論影響。) 另一種方法則是接受王文興式霸道的「橫征暴歛」,以字句作為重讀的單位,榨出讀者的精力在逐字逐句的推敲上。

但是對於電影,我們通常卻沒有拿出面對音樂或文學的剖析精神。我們並沒有拿出文學的方法,一小段一小段地暫停,將影片切成細碎,用外面的一個小時來讀裡面的一分鐘,在每一個細節中深究每一個動作與每一個光影。同時,我們也沒有拿出音樂的手段,用百次甚次千次的重複,讓它在心靈裡逐漸沉澱,而進入意識的深層。我們對電影的態度往往都是一次性的體驗。重看第二次就已經被認為對它有特別的愛好,而第三次就已經是稱得上是病態了。

在我進行將塔可夫斯基的《索拉力星》重看四次,並且在試譯字幕時多次停格,這樣的病態實驗的時候,我發現:初看時覺得演技不甚可取的男主角,到了第三次反而覺得恰到好處;若他栩栩如生,在重複後只會失去人性的複雜。也許,以一百次為單位的話,生澀的演員反而會更優於熟練的大師,因為不洗練的多餘提供了更多的人味?四次的觀看,足以讓一些機巧被發現,一些場景因重複而更確認它的美,一些初看動人的橋段因重複而變成刻意的招數,一些台詞在劇場效果淡化後,其深刻處和平庸處顯現出來。而一百次應該又是另一個領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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