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文化一向喜歡談暗陰陽:男為陽,女為陰,但是陰陽又暗中互相倚伏,所以我們很容易發現,女性魅力其實是陽,而男性魅力是陰;前者外顯而有形,後者內歛而無形。在亮處,女性的外在魅力充滿了現代的視覺空間,無時不刻在社會的面前被極力展現,甚至物化為可消費的市場商品。而男性吸引力,沒有那麼明顯的外在層面,在社會的視覺裡一向顯得朦朧,但是在暗處依然發揮著等同的影響力。對知道的人來說,"Alpha male"就是它的密碼...
...而那卻是一個借自猿猴的概念。在猿的群體裡面,總有一隻銀背的領袖,以充滿自信的目光看著牠的下屬和妻妾。女猿們為牠迷醉,而男猿們想成為牠。Carl Sagan在Shadows of Forgotten Ancestors裡面說道,人類除了腦袋比較大以外,靈長類祖先的行為模式仍然原般地傳承下來。也許,我們最深層的意念從來沒有改變過,不過人類社會至少賦予了"alpha male"這個詞一個更複雜的意涵。
原先,alpha male是一個階序的概念,代表的是成功者。絕對的自信一向都是成功者的主要特質,而成功之後當然就更有那份自信的本錢了。沒有自信或是自我感覺不良的人,根本就不會進入競逐成功的行列;就算進入了,也缺乏那份號召力來令人信服。然而,文明社會的規模龐大,很快就使得最後那個alpha male在比例上供不應求。結果,也許是演化的制約的古老力量,追求不到那個人,那樣的人格特質還是吸引著她們。
於是,在當代的用法裡,alpha male的概念逐漸被與自信連結起來。很不幸的是,自信多半是一種天生的氣質。你說,我對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一向很有把握,難道說我沒有自信嗎?然而,把握乃是一種理性評估的結果;萬一評估後發現掌握不了,那自信也就不見了,變得優柔寡斷,變得不知所措,就和蔡依林的歌裡面所批評的男人一樣。而真正的自信,卻是流露在舉手投足之中:相信自己是最重要的,相信必須以我的意見為主,相信我有能力保護所愛的人,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懷疑。在生活每一件小事,我都能自然地做出強有力的的決定,魅力的光采便從那時候開始散發。
而缺少這種氣質的男人,就和不夠漂亮,身材不好的女孩一樣跟隨著嘆息。Alpha male是男性魅力指南的關鍵字,用google搜尋後的結果琳瑯滿目。How to become an alpha male, alpha male training, alpha male hypnosis, successful in life, successful among women。為了吸引女生的芳心,各種各樣的教學課程是一種心靈的整形;如果人格從意識中無法改變,還可以從深層的潛意識去催眠。人可以窮盡各種方法,只為了把自己修剪成異性想要的樣式,女既如此,男何不然。
然而,如韋伯所說的不斷地在理性化的現代世界,為事情帶來了一些轉變。社會科層化之後,理性計算成為解決問題的重要技能。只要透過理性的掌握而成為某方面的專才 (例如近代才開始興起的工程學),毫無個人魅力的nerd竟然也有了成功的機會。"Be nice to nerds, chances are you will end up working for one"成為了新時代的警語,而比爾蓋茨三世在王座上為它做最終極的背書。霎時間,自信氣質和成功之間不再是等號了,於是產生了竹科工程師這批社經地位高,相對成功卻情場失意的奇異新現象。
不過在韋伯眼裡(或是我的過度引申?當然,有自信的人就不會這樣問),這批新崛起的beta male似乎是人類社會的最大威脅。一切都要以理性來掌握的話,他們只會帶來陳腐,機械化和靈魂的喪失。此時,就必須要有一名真正的alpha male,以絕對自信的卡理斯瑪超越理性的界限,去影響他人,吸引群眾,並以神賜的清明判斷去指引跟隨的人,才能把世界帶出現代無望的輪迴。於是先祖以來的邏輯再度以另外一種面貌呈現。
2009年1月5日 星期一
個人的故事
久未作夢了,似乎堆積了一段時間的情節,到前一陣子終放出一個特別精彩,如同電影的夢。
雖然說像電影一樣稍縱即逝,但夢其實是更高一層的表現方式。現代電影用編劇和佈景,音樂和演技,再怎麼努力製造意義,觀眾頂多也只有隔一層膜的共感,甚至無法猜出它要表達什麼。但是在夢裡面,自己就是主角,一切的事件都很自然地產生意義,所有的情感都以最直接的方式體會,整個世界就像是看得見,摸得到的本質,全部的故事都是自己的故事。最後,大夢初醒的主角走出銀幕,坐到觀眾席上,仍然迷醉在剛剛的劇情裡。
於是人為夢的藝術效果震憾,想要把它抄寫下來,心想著,竟然有這麼一齣戲在我腦中上演,可見我也許是某種天才,心裡隱隱懷著能觸動世界上每一個心靈的秘密。也許它即將成為一部大作,只要我能重新呈現它,就和我所感覺到的一樣。然而,就像每次懷著雄心走出門就跌倒的加菲貓主人,作夢的人稍微重瞄了一下夢的紀錄,猛然發現其實那不過是一堆尋常的事件,老梗的劇情,和一點點尷尬的胡思亂想,用跳躣的方式湊在一起罷了,根本沒什麼特殊的價值,只是因為夢境的直接效果才被放大。於是方從夢裡醒來的人發覺剛剛又作了一個白日夢。
好的文學或藝術作品,往往讓人覺得,好像可以藉由它碰觸到自我心靈或是社會心靈最真實的一部分。於是這給人一種錯覺,只要能把自己心中最困難,最幽深的自省拿出來,就可以成為詩篇。事實上,只要拿出精神疾病統計與診斷手冊(DSM)稍作參照,往往會發現這些自剖一點也不新鮮,很容易就可以翻到對應的案例,在講大同小異的事情。每個人的自我,對於自己而言,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每個有意義的夢都不可能讓其他人感受第二次一樣。但是把自我掏出來到大眾面前去比較的話,卻又不是真的那麼稀奇。既然作品是要呈現給世界看,終究是要立基於對外在社會的特殊感悟,才能讓他人有所共感,光靠那顆自認有點特別卻又不那麼特別的心靈是不夠的。
雖然說像電影一樣稍縱即逝,但夢其實是更高一層的表現方式。現代電影用編劇和佈景,音樂和演技,再怎麼努力製造意義,觀眾頂多也只有隔一層膜的共感,甚至無法猜出它要表達什麼。但是在夢裡面,自己就是主角,一切的事件都很自然地產生意義,所有的情感都以最直接的方式體會,整個世界就像是看得見,摸得到的本質,全部的故事都是自己的故事。最後,大夢初醒的主角走出銀幕,坐到觀眾席上,仍然迷醉在剛剛的劇情裡。
於是人為夢的藝術效果震憾,想要把它抄寫下來,心想著,竟然有這麼一齣戲在我腦中上演,可見我也許是某種天才,心裡隱隱懷著能觸動世界上每一個心靈的秘密。也許它即將成為一部大作,只要我能重新呈現它,就和我所感覺到的一樣。然而,就像每次懷著雄心走出門就跌倒的加菲貓主人,作夢的人稍微重瞄了一下夢的紀錄,猛然發現其實那不過是一堆尋常的事件,老梗的劇情,和一點點尷尬的胡思亂想,用跳躣的方式湊在一起罷了,根本沒什麼特殊的價值,只是因為夢境的直接效果才被放大。於是方從夢裡醒來的人發覺剛剛又作了一個白日夢。
好的文學或藝術作品,往往讓人覺得,好像可以藉由它碰觸到自我心靈或是社會心靈最真實的一部分。於是這給人一種錯覺,只要能把自己心中最困難,最幽深的自省拿出來,就可以成為詩篇。事實上,只要拿出精神疾病統計與診斷手冊(DSM)稍作參照,往往會發現這些自剖一點也不新鮮,很容易就可以翻到對應的案例,在講大同小異的事情。每個人的自我,對於自己而言,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每個有意義的夢都不可能讓其他人感受第二次一樣。但是把自我掏出來到大眾面前去比較的話,卻又不是真的那麼稀奇。既然作品是要呈現給世界看,終究是要立基於對外在社會的特殊感悟,才能讓他人有所共感,光靠那顆自認有點特別卻又不那麼特別的心靈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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