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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14日 星期四

超凡與入世的敘事

粉絲們熱衷於討論連續劇的角色,深入剖析他們的內心世界:「她雖然這樣做,但她內心深處其實是怎樣的,只是因為(她自己也還沒有意識到的)什麼樣的原因,使她當時寧願做出那樣的決定...」甚至有一些論述引用起了精神分析、英雄神話等等的學術架構來解釋角色的行動。雖說用大理論來分析顯無宏大藝術野心的作品貌似有些擔當不起(畢竟連編劇都換過幾手),但是台灣連續劇漫長的格式確實給了英雄足夠的時間去展開他的旅程。神話替世間給人類的種種考驗,以及人類在自我追尋中成長的過程,賦予一個象徵的普世形態;李維史陀和坎貝爾雖然理論背景遙遠,但他們不約而同地說:世上雖有千種神話,但只有一種結構,因為只要生而為人,思維模式就有共同的架構。所以,只要編劇有心去舖陳吸引廣大觀眾的長篇故事,除卻成本效益的理由所造成的扭曲之後,所寫出來的故事就難脫神話學的心靈模式--在如此漫長的敘事和層出不窮的危機中,角色們不得不走上成長的旅程。作為一種人格形象的代表,他們必定會被期待從自己特有的背景出發,在考驗中逐漸建立專屬於這種形象的(不論悲劇或喜劇的)完滿結局。就算拖戲與譁眾取寵等等營養不足的情節時常充斥,令人欽佩的戲迷們還是願意從這樣的角度去探討角色的互動與內心世界,而在她們探討之後,還是發現了許多細膩深刻之處;雖然作者自己大概也沒有意識到這些耐人尋味的演繹,但人性的思路必定在無意識的跳接中留下連接的線索。因此,去批評這樣一齣戲的藝術水準並非首要之務--畢竟,遠古神話的編織者,恐怕從未想過要以文名流芳百世;而領受神話的人,也很難說是為了要鑑賞文辭的高下良窳。這類的作品比起宏大的藝術野心也許有更豐富的包涵,更足以讓研究者產生興味......不過,同時也有另一條創作的軸線存在。它認為,要釐清世間的情事,就像去理解一團糾結在一起的毛線的理路一樣,就算投入巨大的心力,所得到的也只是一團稍微解開一點點的毛線球而已。比起如此,不如去用超凡的意圖去挑戰人世,去追尋在塵世樣態之上之物-不論方法是回歸自身的內心挖掘,或是朝向寬廣的宇宙去探求,也許都是一條比較容易走的道路,因為俗世深奧,而超脫單純。然而超凡和中二只有一線之隔,我們在年輕時應該都試過,通常的情形下,只會導致深陷於空洞的自我之中。但當深思超越了某個界限時,這樣的故事有著星辰和極光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