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景之八

滿月的前一夜，在學府後方的僻靜農莊中有著合唱的儀式。夜裡的荒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能使庸俗的老歌也變得動聽。然而深山中的秘密聚會總是有著邪教的氣氛，與魔鬼立約只有在這種僻靜之處才能實現。在這座遠離塵囂的小工寮裡，人們緊圍在一起，藉由吟唱清新的歌聲－在這個例子裡是邰正宵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空氣裡形成親蜜的連帶。飄散的玫瑰甜味喚來魔鬼的親臨。他在接受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獻祭的同時，在每個男女心中賜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魔法風雲會

即使到了這個對工作和娛樂都感乏味的年紀，想起這套十三年前短暫接觸過的紙牌遊戲還是有不錯的回憶。在《魔法風雲會》的設計裡，每一張紙牌不只是一張牌而已；它同時也代表了一名英雄，一處密境，或是一項歷史事件。根據維基百科，《魔法風雲會》裡面所有的角色、生物、神器和法術加起來已經到達12246種之多。廣大的奇幻世界，繁多的英雄人物，以及華麗的戰術組合，似乎足以讓小男孩的任何一種幻想都有在裡面實現的空間。一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是滿好玩的。

然而，當我重新追蹤了《魔法風雲會》的故事線之後，意外地發現有一種陰沉的虛無主義，展現在角色們拋物線般的生涯軌跡之中。例如，偉大的克薩長年與無情敵人對抗的經驗，非但沒有強化他的道德理想，反而使他學會了敵人的不擇手段與無情，最後認同死敵是世上最完美的存在而認賊作父。又例如，搞笑的小法師爾泰倒楣地淪落異界之後，命運的磨練非但沒有讓他動心忍性，反而逐步奪去了他原本的朝氣，成長為一個投身於黑暗，在憤恨中苟活的人。然而最諷刺的還是旅法師撒拉的一生；在這個扭曲的基督教故事中，睿智而慈愛的撒拉終究無法阻止五濁惡世逐漸同化她的淨土，結果女上帝黯然出走她的天國，從此在不知所謂的旅途中流浪，最後像一個心碎女人一樣地死去。

類似的情節反覆在角色的經歷中重現，實在很難視為偶然。如果這是設計者對即將長大的少年的一個善意警告，那麼他的訊息也許是這樣的：智慧會隨年齡增長其實是虎爛的；比較大的可能是，歲月的流逝只會使你意志更喪失，未來更幻滅，道德更隨波逐流；對這樣的發展有所準備的話，日後也許可以減少一些迷失---如果我小時候多玩一點《魔法風雲會》，對這件事說不定會早一點理解。